打死也不信

枝条

老吕负责某市大学生失业救济登记工作，清闲得很。他就琢磨，这大学生也是，政府敞着门发救济，愣是没人要。想想自己在原单位里申请救济打破了头，还挣不上。这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无非就是放不下架子，怕失了颜面。嗨，这叫什么事。
　　 一个上午，稀稀拉拉没几个。要知道，眼下正是登记失业的高峰时节，这让老吕心里发堵，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快到中午时，又进来两名男青年。一个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的，另一个略显矮胖。他们一进来就引起老吕的兴趣，因为这两位没有先前那几位的忸怩、羞涩，他俩落落大方，有说有笑，像逛自由市场。
　　 老吕没开口，那高个青年抢先问：“同志，这儿是大学生失业登记处吧？我要登记。”
　　 “哎、哎。”老吕忙把几份表格递过去，顺便问道：“你们是哪个高校的？毕业几年了？”
　　 矮个青年嘴快，说：“我们是省**高校的，毕业半年了，至今没有找到工作。”
　　 老吕一听，心想，难怪不好找工作，学校不怎么样啊。但嘴上还礼节性的安慰道：“现今工作是不好找啊！”
　　 “可不是。”矮个青年指着正在填写表格的高个青年说：“你瞧他没有，市长的儿子，愣找不到工作，你说……”
　　 高个青年马上制止他说：“你多什么嘴。真是！”
　　 老吕仔细瞅瞅高个青年，问：“你是哪个市长的儿子？”
　　 矮个青年忙说：“就咱们市李市长的儿子啊。”
　　 老吕满腹狐疑，到来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笔，盯着他们俩，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你是李市长的儿子？”
　　 高个青年点点头：“是啊。”
　　 “咱们市的李市长？”
　　 “对呀。咱们市还有几个李市长？”
　　 老吕“扑哧”一声笑了：“别逗了。李市长的儿子会来这地儿？”
　　 高个青年也认真起来：“谁规定市长的儿子就不该来这儿？”
　　 “市长的儿子找不到工作？”
　　 “市长的儿子就该找到工作？”
　　 “市长的儿子也领救济金？”
　　 “市长的儿子不准领吗？”
　　 “一边玩去！”老吕说：“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饭都多，蒙谁呀！年轻人，这儿不是说大话的地方，即使省长的儿子也是一份，这歪点子还是到别处使吧！”
　　 高个青年急了，说：“你这同志是怎么说话的，我是市长的儿子还能有假吗？不信，我打个电话怎样？”
　　 矮个青年在一边也说：“对，打个电话让他听听。”
　　 老吕说：“那敢情好，你打你打。”
　　 高个青年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键，犹豫了一下，又关上了手机，说：“不行，我爸从不让我在工作时间打电话找他，这是家规。”
　　 老吕说：“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年轻人，办完手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高个青年真有些急了：“唉，我这市长儿子今天还当不成了。要不，你自个打个电话问问。”
　　老吕便说：“我还是省两角钱花费吧，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保安了，说你们在这里冒充市长儿子在捣乱！”
　　 高个青年还想再辩解，被矮个青年拉着离开了。老吕摇头苦笑，心想，这树林大了，啥鸟都有啊。
　　 这时，一个同事走进来问他：“刚才我好像看见李市长的儿子来这了，你见到了吗？”
　　 老吕淡淡地说：“见了。他说他是李市长的儿子，打死我也不信。”
　　 那位同事也说：“是啊，李市长的儿子怎么会来这？莫非我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