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55403
注册时间2008-9-2
阅读权限10
最后登录1970-1-1
周游历练
该用户从未签到
|
文珠说的不错,这些梨花在那些善土的庇护下,不但都活了,而且开起了雪白的花儿。翠儿带来的细软用来购置了田产。三个人在花儿谷过起了日子。文珠好象完全忘记了以前的日子,脸上的忧郁消失了。不时引来她新认识的朋友,什么陶姐李娘的,都和她一样美丽。张未寒经常告诉她,她选的地方太对了,怎么这样出美女,自己都不想回家了。
“万枝香雪开已遍,细雨双燕。”张未寒经常轻轻的吟颂,又叹道:“我的那只燕子不知在哪里。”闲来就和文珠弄词做赋,文珠上过学堂,颇有男儿风度,不几日就开始跟邻里们呼朋唤友,和张未寒称兄道弟起来,张未寒心里有十分情谊,却好象被兄弟情分挡住了似的。夜里只是偷偷给文珠画像,对着那画像放肆的看,不在话下。
白天张未寒最喜临摹梨花,早晨画带露的,中午画清朗的,雨里画含雨的,夜里还写烛下的。文珠喜欢在张未寒的每幅画上都书写诗句,未寒本就爱画梨花,平素在家中就画过不少;这样一来就更专心了,画得那花跟飘着香似的。
“以前久闻未寒兄工于画梨花,果然名不虚传啊。”文珠道。
“不敢当,要说爱梨花,首推黎兄,搬家还要搬花树的。”张未寒道,“也劝你不要总是题字了,要题找手帕为妙。”
有天喝醉了,张未寒取出那两半个手帕,丢给文珠,自己去睡了。文珠哭了半晚上。第二天他又到处找手帕,文珠取笑他,干吗要别人的东西,他只说:“方便以后有个说辞,不能让文珠混赖从不曾在手帕上题字。”
梨花堪堪要败了,黎文珠象是十分痛惜,一天天消瘦了。一天张未寒画梨花,把旁边扶花的文珠看得痴了,顺手画了进去。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原来是翠儿。
“张公子,你是画人还是画花?”
“花如人,人如花,我是观者。”
“你总是和我家小姐称兄道弟,却从不曾对花这样;你经常对着花痴看,却不曾对我家小姐无礼,依我看来,是花不如人,人不如花。”
“有道理,花毕竟不是人啊。”
“你解花语,解人语吗?”
“小生愚钝,还请示下。”张未寒见她这样话多,不免有些烦乱了。
“你痴看许久,也不明白花的心思,不与你讲也罢。”笑着跑开了。
张未寒苦笑了一下,正待收拾画卷,旁边文珠突然闷哼了一声,晕倒了。张未寒大惊,抢上前去扶起文珠,直掐人中,“文珠,,,文珠,,,你怎么了?不要开玩笑啊!”
文珠虚弱地睁开眼睛,指着远处飞走的一只黑色的鸟儿,吃力的说:“乌鸦,,,乌鸦又来了,,!”
突然平地刮起了一阵黄风,迷了张未寒的眼睛,等他睁开眼,乌鸦已经看不到了。
不一会,邻居们都被这场风惊动了,陶姐和李娘纷纷奔进院子,询问出了什么事情,文珠悠悠的醒了过来,还没开口,已经泪水涟涟。
“没什么,一只乌鸦。”文珠说道,“吓死了,我怕自己活不久了。”
陶姐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李娘焦急的说:“要是你真的病了,可不好医。如果你害怕,不如避一避?”
“不用了,没有用的。”文珠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张未寒不知她们为什么对这只乌鸦如此恐惧。晚上天刚黑,文珠就敲开张未寒的房门。半夜听到屋外乌鸦叫了几声,文珠靠着他,瑟瑟发抖。
“文公子的哥哥不是已经死了?这还有什么好怕。”
“我想,他们是朋友,它是来报仇的。”
张未寒叹了口气,一个人出去了。文珠缩在屋角,哀求似的望着他的背影。
月光下,一只乌鸦在梨树上盘旋,梨花落了一地,乌鸦兀自不足似的抓踏着枝桠。张未寒突然感到恶心想吐。他随手捡了一块卵石投去,乌鸦仓皇逃走了。
“它飞走了。”
“我不想走,今晚呆你这里好吗?”
“我看行。”张未寒笑了笑。
一连几天,文珠躲在张未寒屋里,张未寒帮她驱赶乌鸦。他想要找人射杀它,她却不允许。一天早上,文珠说她要去庙里求个善法,去了许久方回来,神色似乎更憔悴了。
这天晚上,门外突然起了大风,寒气逼人。屋子里很冷,竟象是冬天一样。两人先是靠在一起,还是冷,又上了床榻,披上了棉被。突然窗户被风吹开了,寒风一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屋外树影摇摇欲坠,树枝互相刮擦着,发出刺耳的呜咽声。文珠满眼泪水,脸色苍白的靠着张未寒。
“抱抱我好吗?就象咱们刚来时在马车上的那样。”文珠声低声说,“我觉得自己熬不过今晚了”。
“其实我不是文珠,我是这附近的梨花仙,因为你喜欢画梨花,所以早早就认识了你。今天晚上我要被仙界囚禁了,今早我其实是去天帝那里请罪的。我跟你说明白,就可以安心告辞了。”
“我的花魂一直隐在文珠家的院子里一棵梨树中。那天夜里封娘子的乌将军来纠缠我,我出于愤恨把它打伤了。我以为自己杀死了它,没想到乌将军没有死,现在来寻仇了。”
“封娘子就是风神,是众花仙的克星。乌将军是封娘子养的一只乌鸦,它仗着主人的势,逼迫我和他结亲,我不得不跟他周旋,十分忿恨。那天我以为自己杀死了他,想要远走高飞,正好遇到了你。见到你我很意外,不知道我们是什么缘分,也对你对文珠的情谊十分羡慕,因此瞒了你,杜撰了文珠和少公子的故事说服你,跟你一起来这里了。我让翠儿从文珠家带回谷里来的那几棵梨树,其实就是我们自己了。那些善土和鸽子都是我的说辞,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就是凡女黎文珠,我要栽树或者想知道什么其实不需要依靠那些东西。我把你请到这里,是想和你在花儿谷过清闲日子,可是我的心思你还没有清楚,我就该走了。”
“去找你的文珠吧,她和少公子没有缘分。”
“李娘和桃姐跟我一样,是李仙和桃仙,你明天替我向她们道别吧。”
说到这里,文珠和张未寒都泣不成声。张未寒想要抱得紧一些,好温暖她冰冷的身子,却感觉怀里空了,文珠化作一屡清风,飘走了。翠儿不知什么时候也立在了屋里,流泪跟张未寒道别后,一起消失了。
风渐渐平息了。
张未寒希望这只是一场梦,这本来就是一场梦啊。他关好窗户,趴在床铺上,希望睡一觉起来,文珠又可以和他推杯换盏了。第二天早上,天气很好。他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院子里,看到的是一地飘落的梨花,梨树枝折叶摧,残不忍睹,别的树木却象是没有被风吹到一样,但大多枝收叶敛,象是怀念着朋友。他大声喊:
“文珠,死丫头,这么晚了还不起床啊?”
他喊到哑了也没有人应,又跑到街坊里,大声的呼喊李娘和桃姐,可是整个村庄空无一人,象是都逃走了一样。
张未寒无奈,他收拾好行李,向村里的树木花草一一道别,挥泪离开了花儿谷。
谷口他看到来时的马车还停在那里,马儿安闲的吃着青草。他上了车子,马儿象是识得路一般,他自己也懒得看,不顾颠簸,就在车里躺平了大睡,希望这些都是梦。车行了片刻,他回头望去,但见一马平川,哪里有山谷的影子。
不一会儿,车子来到一个集市,看到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什么。张未寒无聊,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卖字画,打眼一看,好象是自己的手笔,仔细看看又有点区别。卖画的是一个小童,看上去十分眼熟,仔细看去吃了一惊,原来竟是女扮男妆的翠儿。
“翠儿,你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跑到哪里去了呢!”
那翠儿把眉头一皱:“谁是翠儿,我不认识你。”说着收拾起东西,说声不卖了,就挤进人群了。张未寒怎肯罢休,在人群里一直跟着,正在专心找人,却被人一把拉进了一家客栈。
“张兄!”黎文珠着一身男装,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可找到你了!”
张未寒奇道:“你在找我吗?”
“是啊,张兄喜欢画梨花,远近皆知,小弟卖这些字画,或可寻访到你,其实十分渺茫,没想到茫茫人海还能寻到你”,停了停又说,“张兄,你这一月工夫跑到哪里去了,又不在学堂,又不在家里?”
张未寒明白了,原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花仙黎文珠,却是黎文,他在学堂的同窗。却不知他这样辛苦的寻访自己,却是为何。歉然道:“小可因贪恋春色,寻访野外,误了功课,累得众位同道相寻,实在过意不去!”
黎文突然象个女孩似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未寒兄如此雅兴,却是我打搅了。”
张未寒突然心中一动,说:“不敢,有劳小姐了!”一面偷眼看他。
黎文愣住了。
张未寒又道:“你就是黎文珠?”
“你怎么知道?”
“这个是你的吧?”张未寒掏出那两半个绢帕,拼起来正是那首诗:
郎执黄玉佩,妾解红丝绢.
玉佩常如意,丝绢永爱怜.
黎文珠惊讶地说:“你从那里得来的?”
张未寒叙述了那日得绢帕的经过。
文珠正色道:“你收藏了它,也许正是应该的。”又叹了口气,“本来我托人想把它送给绘梨花的主人,原以为托错了人,送不到了,不想又回到你手里。也许你也知道少公子这个人吧,他是我表兄,又自称和你熟识;如果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就不该托他送这个手帕给你了。”
张未寒有些感动,他轻轻执了文珠的手,低声道:“辛苦么?我教你换回女儿妆吧。”
文珠低头道:“能在这里遇到你,又见到你收藏着这方手帕,我说不出的开心,这点劳顿不算什么。”
“麻烦向你打听一件事儿,”张未寒又道:“少公子有个哥哥吗?”
“曾经有个,说起来也该是我的一个表兄。幼年时有天攀折梨花,从梨树上掉下来摔死了。老人们怕少公子伤心,告诉他说,他哥哥被一阵狂风卷走后,化作乌鸦飞走了。”
张未寒现在方信,原来因果循环,处处都应着“缘分”两个字,不由把那手帕攥紧了。
两人一路谈笑着,各自回家到中,央告父母。两家父母都十分通情理,张家很快托了媒人,二人喜结连理,夫妻恩爱自不在话下。
正是:
万枝香雪开已遍,细雨双燕。钿蝉筝,金雀扇,画梁相见。梦里轻寒结琼枝,喜双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