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夜

武昌文竹

??暮色梳理着城市迷离的灯光，舒展一些突兀的忧伤。
??冷风肆虐地呼啸而来，仿佛要将天空撕开一道缝隙。我知道，那是沿着河面吹来的风。
??雨，开始下了。稀稀拉拉的。路上的行人并不慌乱，仍然悠闲的走着。那树孤立在路边的樱花，纷纷败落。忍不住停下来，拾起一抹淡红，那凝在花瓣上的水珠儿分明还在颤栗，沁骨的凉，让人心生怜惜。
??一滴雨，夹着一丝嘲弄的戏谑，顽皮地钻入我的脖颈，那冰冷“倏”的一声浸透全身，彻骨的寒宛若一滴泪从心底溢出——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寂寞的行走。可此刻，身临这萧疏的雨夜，感觉路是那么的寂寥而悠长。仿佛自己是一叶孤舟，漂浮在茫茫的大海，不知道何处是我的晓风杨柳岸……
??这分明是我读了千遍也淋过万次的雨啊！为何不再有往日的轻松和惬意呢？
??一直以为细雨是缠绵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酷了呢？当初我是揣着一颗柔软而纤巧的心，试图寻求一种认可而接近雨的。谁又会在梦的路口，点一盏心灯等我?谁又会用一颗滚烫的心，为我烘干雨水沾湿的衣裳呢？
??
??抬头望天，想呐喊，抑或是想问苍天，我该如何涉水前行？
??风一直不停歇地喧腾，心有种被剜去的虚空。忽然间觉得日子像奔跑着了，生命就被时光的车轮不停地磨砺，那车辙勒在心上的沟壑，醒目、惊悸。
??时光竟然是这样一种无情的东西。也正是在此刻，我仿佛明白了平日里那些单身的老人为何总是坐在自己萧条的瘦影里，唏嘘和感叹红尘沧桑。想必也是因冷雨而更显凄凉，便会带着一种思绪，喋喋不休地追问，曾经沧海桑田，究竟沉淀了几多离合悲欢？世事变迁间，到底又收获了几许的爱断情伤。
??其实，你我不过是尘世间的一粒尘，微小细弱。一如我们的那些痛楚在这苍苍茫茫的雨点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渺小和无助。我们轻的载不动历史，却又堆积成历史褶痕间的厚重。
????我想，一个人活着并不在乎生命的长短，亦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只在乎生命是否精彩。直到老的那也去不了，傻傻的呆坐在树下，倾听风和花的爱情故事。抑或是坐在阳台上，眯着眼，回忆那些不问沧桑的诺言和那些执手相看的身影。
??雨点孤独的落了一阵后，雷声也来助阵。到家时，雨下得正旺。
??屋里弥漫着清幽的花香，是插在玻璃瓶中的那一大捧百合。
??尔后，电闪也乘隙而来，一惊一咋，擦亮空荡的客厅，显得有些诡异。
??闪亮间，我看见那些花儿有些倦了，隐在黑暗里，和我一般落寞。我还瞥见镜中自己瘦怯的容颜，眉间载着几许惶恐。我听见自己的心跳竟然和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是同频的。
??端坐在失声的夜，谛听。更阑处，是一双清澈如露的眼神。深深的吸一口气，和夜一样深的想念重又被搅起来。一声幽长的叹息轻轻呼出来，不经意带出的是你的名字。
??那些心事不是藏得很深的么？是啊，你知道我怕电闪雷鸣的夜的。习惯了在呼唤中相聚，叫着你的名字。
??窗外的雨，一声声紧了，如“哗哗”掌声。不容我安静的思想。拉上帘幔，点一支蜡烛，光影里，童话在想像的国度里慢慢堆砌成轮廓，关乎你的一切，像是长了翅羽的鸟，愉悦的欢腾着。于是，我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和着雨低语，像是苍天怜惜被岁月撕成一片一片，又散落在风中的灵魂。或许这样能关上时间，拉住流年的手。你会隔着一个梦影的距离，回首给我一抹温暖的微笑么？
??起身，一边去冰箱拿杯牛奶喝，一边放些轻柔如水的音乐，和着这场雨，一起吟唱……
??微风吹着浮云
??细雨漫漫飘落大地
??淋着我淋着你
??淋的世界充满诗意
??……
??片刻间，我想将自己置于忘记里，沉醉。可我还是有些感伤。
??一丝睡意漫上来，闭上眼，梦还流连在身体之外，仍然兴奋着，一如窗外的雨。这样稠密的雨夜，会有几多人如我一般倚窗听雨？倘若我是那帘雨，我又会去扣响谁的窗呢？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记得，我是在凌晨的某个时刻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