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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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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1 13:41: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张未寒有些后悔了。本来去朋友家的路没有很远,因为贪看一路春色,他没有骑马,信步而行,此时原本温和的天空却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很细,象雾一样扑下来,正是江南特有的烟雨。他摘了一片荷叶顶在头顶,毕竟新发的叶片还不怎么舒展,雨一发下得浓密了。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他加快脚步,前去门檐下躲雨。

刚到门前,小道上匆匆抬来了一顶小轿,跟着十余随从。轿正好停在门前。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打开珠帘,一位白衣女子娉娉袅袅的下了轿。她在轿旁静静的站了会,象是忘了这越下越密的雨。旁边有个随从低声跟她讲了什么,她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撕作两半弃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进了庄门。

在关门的一刹那,张未寒看到门里有很多梨树,开着雪白的花儿。几只春燕避雨躲入巢中。



万枝香雪开已遍,细雨双燕。钿蝉筝,金雀扇,画梁相见。雁门消息不归来,又飞回。



不知怎么,这首词突然飘入张未寒的脑中。

雨小了,他顶了荷叶,继续赶路。感觉那白衣女子丢弃的手帕,遭受寒雨,又会沾染泥泞,十分可惜,就顺手拣了,揣在怀中。

晚上在朋友家饮过酒回来,但见月在云里穿梭。不一会又路过那庄子前。雨后的湿气和着淡淡的梨花清香,令他有些不忍归去。门檐上挑着淡色的纱灯,几只虫儿飞来飞去。他立在门旁的一棵槐树下,偶尔有清凉的雨水滴下。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白天那个丫鬟样的人向外张望了片刻,看到了树下的张未寒。突然问:“是你么?”张未寒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那丫鬟很紧张的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向着他远远的丢过来,然后匆匆转身进门去了。张未寒下意识的顺手接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这丫头认错了人。

张未寒打开那样东西,原来是一方素绢裹着一片玉佩,凑到灯下可以看见帕上题得有字,却是两首小诗:



红芳深绿影,秀苇卷春烛.

娇靥初平静,春风不忍拂.



春风拆绿梦,不欲忆深闺.

才解春闺意,红裳今已非.



从书写的格局看,后面那首显然是后来题上去的。张未寒从怀中摸出那片断帕,上面原来也题得有字:



郎执黄玉佩,妾解红丝绢.

玉佩常如意,丝绢永爱怜.



正看着,突然听到脚步声,不由躲在树旁的灌木后。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槐树下面站立良久,几次想敲门都住了手,后来心事重重的走了。大概是那丫鬟真正要找的人罢。

不一会,远远更鼓传来,已是二更天了。

张未寒懂得那绢上的字迹,大概诉的是男女之情。他不知怎么感觉有点伤心。那女子和这书生虽然似乎是在绝交,比起自己的旁观,不知好到哪里去了。那女子如梨花一样的身影犹如在梦中吐露着芬芳。现在他连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张未寒喜爱丹青,平生爱画梨树,远近有些名气,平素身上备有笔墨。他和着叶上未干的雨水研了点墨,在绢上题了“我有话讲”几个字,用绢裹结实了又掷回院中。又怕没人发现,掷了块石头在院中。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男仆对着门外喊:“谁啊,失心风!敢到我们庄上做勾当,摸摸自己有几张皮!”砰的关了院门。

又过了许久,门“知呀”一声开了,那丫鬟蹑足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张未寒丢进去的素绢,看到了树下的他。

“是少秀才吗?”

张未寒走上前去,施了一礼:“不,我们还不认识。”

丫头吃了一惊,想要回身,被张未寒拦在门外。

“你。。。你”

“小生张未寒,家住附近的张庄,有个误会想要解释一下。”

那丫头定了定神,忽然道:“刚才那人是不是也是你?”

“是的。”

“把东西还我。”

“已经还了。”

“哦,知道了。”丫头见张未寒还没有让开的意思,就问他,“还有什么事?”

张未寒料想那丫头不敢声张,就只是定定的守着门僵持。那丫头果然拿他没有办法。不一会儿,门开了,那位白衣女子非常轻的走了出来。

“小姐,你还没有睡?”

白衣女子摆摆手,对丫鬟说:“你回去吧。”

那丫鬟转身回门内去了。张未寒突然有些害怕这个两个女子---她们一个把主人抛在黑夜里,一个敢在夜半单独面对一个陌生男子,不由得另眼相看了。

“你是张未寒吧?”白衣女子突然发问。

张未寒吃了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个偏僻的角落,在这样更深夜半,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叫出名字,怎不心惊。

这女子笑了笑,幽幽的说:“我是黎文,你在学堂里的同学。如果不是认识你,我怎么会让翠儿回去?”

“黎文?”张未寒突然想起了,在学堂里,有个个头不高且十分秀气的同学,文采很好,说话象蚊子似的,有次跟别人闹别扭,自己还帮他挥过拳头。仔细一看,这女子果然是黎文。

“原来你平时是女扮男妆啊。”张未寒笑了起来,不由少了几分拘束。

“其实我的真名是黎文珠,叫黎文是为了上学方便”,她顿了顿,又低头垂泪说,“我要离开这里,你带我走吧,越远越好。”

张未寒虽然有几分动心,但感觉非常诧异,以为不妥。也许黎文珠这样做是因为遇到了伤心事,可自己这样带她走却好象趁火打劫,岂不是被她小瞧了?也不知这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文珠看他犹豫,就叹口气说:“我必须得走。。。我。。。我刚才杀了人。”脸上已经是泪涟涟的:“真的,我很着急,带我走吧,我慢慢告诉你原因。”

张未寒沉默了片刻,不知这事从何说起,十分无奈,狠狠心说:“不必讲了,我来帮帮你,相信你有难言之隐。”,心里暗想:“谁叫我碰上了。”  

两人悄悄在后院牵了马,急急地上路了。

文珠马骑得非常好,不亚于张未寒。两人一路疾奔,也不知走了怎样的道路,黎明时刻来到一座庙宇前。这庙宇不大,大约因为是早晨,显得十分冷清。文珠勒了马,说是要到庙里求点东西。张未寒问她,她只是笑而不答,让他看马。

张未寒拦住她:“让我看马可以,你得告诉我,你要进去做什么,另外,你杀了什么人,为何这样高兴。”

“我杀了你,当然高兴;另外,我要去庙里替你做法事超度。”文珠回眸笑了一下,扭头进了庙。

张未寒看见她的小酒窝,嘴里象是被咽住了,以往的雄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感觉自己肯定会不知不觉的被这个古怪丫头害死。

不一会儿,文珠捧了个**的手帕包回来了,高高兴兴的上了马。

“什么啊,真单调,净拿手帕做文章,也不知道有多神秘。”张未寒悻悻的上了马,“这个手帕上有没有写字啊。”

“没有。”文珠阴了脸,凭张未寒怎样逗,她都不笑了。

两人默默的走了十多里,来到一座山谷。谷里开满了各色的花,谷口有一座石碑,上面书着“花儿谷”三个大字。张未寒对着字描摹了一番,说这几个字满有仙气。这时一只鸽子飞入了文珠怀里。张未寒看得奇了,叹这里的鸽子好乖巧。文珠笑了,径自从那鸽子脚旁取下一个小油纸卷,却不给张未寒看,只说“歇歇吧”,料想原来是她家养的鸽子。两人坐在石碑旁,张未寒见她总不爱说话,就道:“你这样跑出来,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

“咱们这样,算不算私奔?”

“不知道。”

“你带得有银子吗?”

“没有。”

“不怕?”

“不怕。”文珠笑了笑,“别问了。”

张未寒自觉没趣,开始在沙土上作画,两人又静默了。

不一会儿,日将偏午,张未寒开始觉察到秀色不可以果腹了。“咱们找个店家吧,小生需要用膳。”见文珠笑了,他正自开心,却听她说,“再坐会儿吧”,不由得有些伤脑筋了。

不一会儿,却见远远的来了一辆马车,车夫起劲的赶着车,车上却坐的是翠儿,车后载着几株蕴蕊的梨花,根都裹着厚实的泥土。原来文珠是在这里等人。

三人乘着马车,驶进了山谷。

“这些梨花?”张未寒问。

“哦,是我从小的伴,舍不得的。”文珠红着脸说。过了一会,又自己说:“我怕她们活不了,就在庙里求了善土,很灵的,以前我移栽时就用过。”

“哦。那你真的杀人了吗?”

“是。”文珠叹了口气,“我杀了少公子的哥哥,他是我指腹的未婚丈夫,是个盲子。所以我寻思跟少公子已经没有缘分了。”哭了一会,又说,“那天白天,我找少公子,想和他一起走,他不愿意,说他不忍心,我们吵翻了,他还了我送他的那块手帕。。。晚上,他又用阿白约我,也就是那只信鸽啊,在他来之前,他哥哥正好又一个人晚上在我家庄外发呆,被我撞见,我劝他了,求他了,他都不肯,说一定要娶我,还说要告发我和少公子。我就把他杀了。”

张未寒大怒:“你怎么能这样,这不是禽兽做的事情吗!”

文珠哭着说:“少公子的哥哥很可怕,我怕他!他总是半夜出现在我家庄门口,默不作声,象鬼一样。”

“那你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他很奇怪的,每次都会和乌鸦一起来,我哪天见着乌鸦,就知道他要来,果然就会来。”她非常恐惧的拉着张未寒的胳膊,“他知道我不想嫁他,他是故意来吓我的,我受不了了,,,我讲给少公子听,他不信,你信么?”

张未寒看这样一个处处显得大胆的女子如此慌乱,想来也是受了惊吓,不由得怜惜起来,轻轻的拥住了她的肩膀,“别怕,他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恩,谢谢你!”又叹了口气,幸福的说:“不用嫁他了,真的比什么都好。”这女子靠在张未寒肩上,沉沉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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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1 13: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鬼故事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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