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花环

caizhi

每座城池，都有这么一块人流混杂的保姆交易地盘。我们要说发生在南方山城里的故事，也可以夸大点说，叫感情极峰里的悲喜挣扎。
    1995年的夏天，姚铁蛋伙同一帮垄断保姆市场交易大权的号称一把帮的兄弟们，围坐在天桥下的台阶上斗地主。玩的人少，看的人多。因为现场不便亮出现钞，谨防被警察发现。他们重复着提醒对方，你欠我多少，我欠你多少。三人斗地主，总会彼此抱怨、责怪。姚铁蛋新近加入一把帮，自然在言辞上、气质上要低调一些才过得去。别人弄错了，他不敢罗嗦，别人责备他出牌太臭，他也不还嘴，心头不痛快。憋着气，脸上藏不住，越玩越怄气。场合上，显见了斗气的氛围。旁边围观的人也跟着紧张，都在拿眼睛在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外号叫提拔的小胖子，在一旁暗自高兴，巴不得铁蛋输得精光，输出火气来，他好拍巴掌。于是，他忍不住插话道：
    老五，铁蛋刚才欠你一个，还没除掉。
    铁蛋正在纠正老五不能只算进不算出，被提拔一边倒的搀和，顿时恼火。瞪了提拔一眼，嘀咕道：
    管你什么事，多嘴。
    铁蛋没加入一把帮之前，提拔在帮里也算个人物，好屁也管着几个地区上来的保姆。现在降为铁蛋的副手，在旁边打帮衬，又回到当初的日常事务上，比如带保姆去认门，当着顾主的面解释公司的行事套路，以及防止保姆使坏的免责赔偿条例。
    被铁蛋一声吼，他闭了嘴，脸上却挂不住。恰巧，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小妖精瞅个正着。
小妖精是个小美女，一把帮帮主“一把刀”的幺妹，也是新近被帮主从乡下老家招来的，对保姆市场里的名堂还不太熟悉。不过，帮头安排她管钱，收拢每天的现金收入。所以，多半时间 都在保姆市场转悠。她有点胖，透着乡下妹子的清纯与土气，眼睛光亮，嬉笑着望提拔。
    提拔即刻就抖了精神，指出铁蛋耍赖。铁蛋没搭理他，用心在扑克牌上。但有个动作，又勾起了提拔说话的欲望。
    铁蛋转过身，不让提拔看清他手上的牌。小妖精又望了提拔一眼，还吃吃笑。提拔一赌气，就暴铁蛋的牌点，说道：
    铁蛋双王。
    老五正举四张小三的炸弹，要炸铁蛋的一对二。听了提拔的话，对铁蛋嘿嘿笑，收回了手，哼哼唧唧地念叨：罗嗦，这点门道我还看不出来？
    铁蛋捧着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心头的火早已窜上了头顶。老五对下手的幺哥道：你来，你来。
    幺哥也有一副小四的炸弹，但他的一手牌很糟糕，就算炸掉了，也没法脱手，深望老五一眼，领会对方的示意，抬手就炸了，然后出对子。
    铁蛋傻眼了。他只有五张连牌，必须过一张单牌，才敢用上双王的炸弹，要不是提拔多嘴，对方出单，他还有一个小二，怎么也过关了。
    爱你，他生气地骂提拔。你给老子，操你妈！
    提拔眼光一闪，不曾想真惹火了铁蛋。先是畏惧，后就提劲，回道：操你妈！
    铁蛋一直被压抑的怒火，腾的一下就爆发了，挥拳朝提拔门面打去。提拔不防有此一着，躲闪不及，当场鼻血溅出。他被打得眼前发黑，眼冒金星，蹲在地上，捂着脸面喘气。
    铁蛋也觉得过火了，毕竟是搭档。上前去安慰提拔，却以高调的姿态问：你咋怎么不经打哟。
    提拔歇息一阵，难受解除，趁铁蛋弯腰询问的功夫，朝上就是一拳。但他打偏了，铁蛋只觉眼前一个拳头晃过，退了两步，定睛看提拔。
    这一下，不得了。提拔像疯了一样的，挥舞双拳，扑上前一阵的乱打。铁蛋已经退到天桥下的楼梯背面，后面是路边的铁栏杆。短暂的醒悟，他抬腿朝提拔的肚子踹去，脚板还没挨着，提拔一个踉跄，摔倒在铁蛋面前，引起围观人群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