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散文】爱情在哭泣

hangyubin

说实话，我几乎很少问津当代作家的作品，究其原因大体有三：一是现在书价奇贵，动辄几十元，够我一月酒资，所以舍不得买。而且现在出书用纸又厚又硬，看得不入眼，想当手纸都担心划伤屁股；二是作品粗制滥造者多，不唯错字连篇，而且语言读起来也像结巴学话，让人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难过数日不能释怀。好像如今会写几个字，兜里有点散碎银子即可将自己的无病呻吟和异想天开出上厚厚一本炫耀人前以作家自居；三是记住了鲁迅先生的话：文学之书看过去的，科学之书看最新的；所以懒看新人新作，不是看它不起，实是怕吾辈愚昧，看后生气骂娘，显得咱修为不够人品不佳。
　　得到冯先生的大作实属朋友推荐。我当时只随手翻了翻，作者之名颇为眼熟，记起是在榕树下看到过的。那儿乌乌雅雅作者上万，我记住他的名字实在是因为看过他的几个触动我心灵的短篇，他的作品恢弘大气，浩浩似黄土高原，荡荡如西北长风，给我印象颇深颇好。既是网上有缘，今日又得此君大作，我也就有了阅读兴趣，没成想一下就被作品简洁准确的语言、活灵活现的人物及波澜起伏的情节所吸引，像磁石吸住一枚大头针。
　　冯君的大作令我击案，连叫难得！老妻以为我在撒酒疯，待清楚我老夫竟然为一本新书要拍散唯一的书桌，而大惑不解。我曰：你哪里能懂，我以为此书实实是能和莫言的《红高梁》、余华的《活着》并驾齐驱，反映我国三个不同时代不同生活的力作也！故事不同，但其都不愧是中华民族三个时代历经创痛的真实记录！是三个时代精神面貌生活形态的风俗画卷，是会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我可以不客气地说，《爱恨无奈》较之《红高梁》和《活着》更大胆更直接，因为它所描述的是今天，是眼前，是刚刚发生和仍在发生的一切！仅此，此作品的艺术分量无疑重于前者多矣！
　　应该说，这是部难得一见的暴露文学，是目前少有的敢于直面社会现实，揭露官场丑陋腐败和人性扭曲的力作。作品虽说描写的是发生在一个小县城和乡镇基层干部间错综复杂而又微妙的矛盾冲突，但折射的却是整个中国社会的官场及民间的真实现状，同时还生动地展现了具体的人与人之间，在工作上的矛盾冲突以及一些情感上的纠葛。读者尽可由小见大，管窥中国现状之一斑，从一粒煤屑中感悟大地深处的黑暗，感受到“人世间的事只要是一和官场沾边，就变得黑白颠倒，反复无常。”同样，纯真的爱情一旦混入了官场也就变成了赌局中的筹码，交易里的商品，灵魂和肉体皆可称斤论两待价而沽。官场之中没有人格更没有尊严，有的只是赤裸裸的交易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尔虞我诈。在许多作品中感天动地强大无敌圣洁无比的爱情，在这场游戏里变得弱不禁风，像寒风中的乞儿，只有瑟瑟发抖和哭泣呜咽让人踢来踹去的份。
　　全篇作品以陈冰及关韬情感纠葛和官场荣辱为主线，陆续牵涉出拴于这根绳上的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蚂蚱和蟋蟀：美丽幼稚的陈冰；善于投机钻营野心勃勃的关韬；书生意气不谙世事的南柯生；老谋深算的马千里；自私阴险的刘智祥，以及外表道貌岸然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作家孔鸿飞和韩默。作家是以生活记录者和现实批判者的角度来客观描述故事的，看完全书，给我最突出的印像是两个字：真实！读者尽可以从自己的周围发现如书中的人和事，好像每个县每个乡每一天都在上演着诸如此类的人间闹剧。他们把爱情、尊严、人格、友谊当狗屎任意践踏，当商品随意出卖，有悲有喜，但最终皆以悲剧宣告结束。作家所优于我们的，是以独到的慧眼，将观察到的这一切加以提炼，摘取几个颇具代表性的人物，忠实而大胆地向读者再现曾经发生并仍在发生的一切。我之所以说真实，还有另一原因，对书中的人和事，作家并没刻意去拔高或者贬低，把人物塑造成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中常常见到的那种箭垛式人物，好就好的连肚脐眼都没有，一言一行俨然若圣，而坏则坏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喷口气都能毒死一片人。书中的人物都是普普通通存在于生活之中的平平常常的人，他们有七情六欲，有爱恨情仇，有家人朋友，有优点缺点，只是每个人追求的目标相似，为达目标而采取的手段不同而已。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那么冠冕堂皇无可非议，一切都是由人人皆知却不肯言明的潜规则在亲纵。你可感受到权利的力量几乎无所不能所向披靡，像原子弹的冲击波可摧枯拉朽。连该县所谓的最高权力机构县人大都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拿人民给的权力向金钱屈膝媚好。
　　关韬此君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人物，是个典型的官迷，但不是天生的坏蛋，他的所作所为均是为了一个目的，往上爬！当更大的官！作者几乎是用同情的文字来描述他的，在他的身上，集中了官场上蝇营狗苟之辈所特有的一切，他们唯领导之命是从，对上级摇尾乞怜，像只小哈叭狗；对下属或百姓则颐指气使趾高气扬，俨然皇亲国戚老虎大人也。他工作努力，想做出更好更大的业绩，为此他六亲不认翻脸无情呕心沥血，绞尽脑汁一心一意搭建他升官发财的通天梯。为当官，他可以大义灭亲，可以一掷千金，也可以把娇妻抱上领导的卧榻，甚至可以舐痈舔痔。他的心里没有亲情，没有自尊，没有人格，更没有人性，处心极虑，只想升官再升官。在现实生活中诸如此君或更甚此君者大有人在，官场之中此君含量约占百分之九十强矣，他们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姓名不同，但所作所为相似，皆屁股上盖着大红官印的衮衮官崽是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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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韬和他的同僚们可憎可恨但更可怜，他们是现实社会里灵魂扭曲变形的一群，是有着多重性格复杂善变的多面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群综合性精神病患者。他们把当官作为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唯一出路，是这个病态的社会造就的一群病态的人。像《百喻经》中喝了疯泉之水的人，原本是患上疯癫之病的可怜的众生，却以为只有自己最最正常，不似己者皆精神失常之人也。和他的同类们张牙舞爪大呼小叫地拥挤于官场的巴掌之地，把一切均当成自己加官进爵的法码，为满足官欲丧心病狂。只可惜我们的人民太过清醒太过冷静也太过善良，任凭一群疯子骑在脖颈上拉屎撒尿却无动于衷，连吭一声的勇气也没有，怕屎尿流进嘴里焉。这也像我们时常在街头遇见手持利刃的疯子大叫大骂而远远避之唯恐不及的道理，毕竟，疯子伤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呀！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中国基层生活的真实写照！这坚如磐石的官僚体制，敲一敲叮当响，推一推稳如山，碰一碰头出血，作者何奈？敢于沾着眼泪把耳闻目睹诉诸笔端，已是非常难得！我为冯先生的勇气喝彩，我更希望所有能读到此大作的读者能和我一起向作者表达我们崇高的敬意，并盼望作者继续把手中之笔当成锋利的手术刀，细细地剖析这个社会，有更多的此类直面现实的力作问世，不管它是多么鲜血淋漓，不管它是多么污七糟八，我们不求一部作品能改变世风，只愿一部作品能警醒世人。一个作家，能有此为，此生足矣！
　　当然，冯君的作品并非无懈可击，突出的感觉书中除了马千里之外，其它人物皆缺少自己的语言特色，看来作者已意识到此点，我看冯先生后来的作品就完全弥补了此项不足。其次，有些章节似与主题略有游离，一些本该细细刻划的部分描写似过简单，无形中减弱了该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不过，暇不掩瑜，此书仍不失为一部难得的真实反映现实的力作。像这样的作品，最适于拍成电视连继剧，当然，估计难以被当局通过，毕竟，作品中反映出的黑暗面是民众不宜的。
　　阅毕此书，你若能以小洞大产生联想，你会堵心！但就事论事你会快意，有罪之人终被绳之以法啦！只可惜美丽的陈冰终因爱情的失落和对前途的绝望而选择自绝于党和人民，成了爱情或者说政治的牺牲品，而该死的丑八怪们却仍然高高在上活的十分惬意，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用人民所给的权力继续祸害人民，不能不令吾辈掩卷浩叹也！
　　爱情，在脱去外衣后哭泣！爱恨无奈，作者无奈，小民亦无奈！信然！